力的全部,再多,就真的记不住了。
这是人的局限性,也是优势所在,不得不承认还是浅陋一些活得开心。
可奈何,人生如尘露,自己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不快乐也要快乐。
只是,徐啸杰看着钟叔的满脸僵硬,真是快乐不起来,要是能出去走走,好歹……
徐啸杰好不容易想点有用的事情,这时候一直保持无尽沉默的钟叔,可算是动了动他那紧绷的嘴唇。
说出了这几天以来,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小少爷,该吃晚饭了,夫人马上就回来和您一起用餐,您……别再发呆了,动作快点”。
这整齐划一的声调,不就是冷冰冰的机器人标配吗?
要是以后都这样,那还不如机器人懂人情,会安慰人呢。
徐啸杰深深叹口气,伸出爪子拍了拍钟叔的肩膀,“辛苦你了钟叔,成天看着我这个废柴……”
见钟叔还是绷着脸,没有丝毫的表示,徐啸杰也识相的转身走了,背影在光云的间隙间流浪,忽忽闪闪,怎么也捕捉不到。
望着他的背影,钟叔的眼眸之中慢慢泛起了一丝白,那丝线溜溜的转,却无法轻易察觉,绷直的唇线也开始崩裂般的颤抖起来,恍若间天地皆在缄默。
寻寻觅觅间,都不曾有过什么怀疑,唯独你是个例外。
走了几千步,徐啸杰才迈进厅堂的正门,尽管他的步子已经迈得足够大了,还是追不上某些人的脚步,落后于此地步。
换做谁,可能都有些埋怨,自己。
一路上,蚕丝金线的靴子金光灿烂,走在光滑到发亮的金砖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血淋淋的尸体前进。
越来越沉重,直到腿脚开始发抖,一下栽在座位上。
座椅也是龙血树桩雕刻的,纹路溢出血来,扶上手去都是肉质的感觉。
作孽,作孽啊。
不是这东西本身有多贵重,贵重只是相对的,物也只是以稀为贵,都是人类自己定义的剥削花招而已。
要说实用价值,那普通的家常木凳都是一样的,能坐就有价值,就算不被做成凳子,它好好的生长着也是一样有价值的,它不需要别的生灵去定义什么。
宇宙当初创造出的它,本身就是意义。
最主要的是背后的代价,要雕刻这样一个座椅,雕刻师,伐木工和搬运工都会受为难,既要小心翼翼,又要一丝不苟,而且可能还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这句话可能会被反驳,会说做成这座椅,是能让有些人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一家人的,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没错,是有工作了,但能不能得到合理的报酬,会不会被欺压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多数人都没有工作的时候,发放这一项工作的人就拥有了剥削压榨的机会了,剩余劳动人口多就意味着争抢和吃不上饭,那即使发放的人压低工钱,也还是会有人抢着干的,毕竟能暂时不被饿死啊。
坐得起龙血座椅的人,掠夺了世上大部分的资源,压缩大多数人的生存空间,然后,以低报酬继续收割劳动力,以便让自己富得流油的脸上笑得开采,不为挣钱只图一乐。
所以,有工作了又怎样,活下来了又怎样,还不是乖乖傻傻的被榨出了血,拿去堆积那座光彩靓丽的龙血宝座了吗?
可悲的是,很多人没有感觉,很多人又乐在其中,很多人却无可奈何,一时间的热血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悲哀吗?
悲哀啊悲哀,又有个屁用呢?
人家的乐趣无穷,根本就胜过自己的哀愁,除非怒发冲冠,凭栏处,一刀斩尽,杀绝。
徐啸杰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浑身刺挠,感觉自己恶心,邪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