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歌眼神清澈如水,柔声道:“敢问老先生,在先生看该如何为这天地正气?”
“哦?”老医倌一愣,奇怪道:“后生不觉自己这口气大了些?”
陈长歌苦笑点头,“觉得。”
老医倌蹙眉道:“那为何还敢说出口?”
陈长歌缓缓摇头,坦荡如水:“若连想都不敢,如何敢往前走?”
老医倌看着满脸坦荡的年轻公子,喃喃道:“心气倒是不低。”
“后生,平日可曾看书?”
陈长歌微微点头,“年幼时随恩师也曾博览过先世典籍。”
“可知道七百年前春秋之期赵服君之子赵长平?”
陈长歌点头道:“那是自然,赵长平纸上谈兵,自诩博览兵法自认行兵打仗天下尚无敌手,于对垒绛云武神白诺,乾元反间计大胜,赵长平求胜心切被钱元军断粮围困四十六日,分四路突围五次不成,葬身乱箭之下,数十万降军悉数坑杀。”
陈长歌一愣,“按先生意思,这是说晚辈纸上谈兵?”
老医倌叹气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这天下之大,你一人一己怎能改变。”
陈长歌嘴角微挑,豪气顿生,“一直都是先生问我,晚辈当问先生一语。”
老医倌一滞,“问我?”
陈长歌学着医倌语气,将医倌先前问题重新问道:“先生,平日可曾看书?”
老医倌冷哼一声,自信道:“老夫自幼博览群书,抛去医家,这城内无几人学识比老夫渊博。”
陈长歌双眉舒展,眉宇间满是英武之气,朗声道:“那敢问先生,可知何是上下而求索。”
老医倌枯老的眼眸连眨了几下,喃喃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屈灵均。”老医倌连连呢喃了数语,枯老眸子陡然一亮,抚须大笑道:“好,好一个壮志凌云的狂妄后生。”
陈长歌和颜一笑,双手作揖道:“虽是萤虫不假,但仍敢比拟皓月,也如先生一般。”
“如我?”老医倌不解问道,又无奈摇头,“后生眼拙了,先不说老朽年迈,就算老夫年轻三十,也算不上什么壮志凌云。”
陈长歌望着那破旧匾额呢喃道:“青济堂。”
“元化公《青囊》的青,悬壶济世的济。”
陈长歌望着那年迈医倌,“先生困居于此,心中执念仍在,为得是何物?不是心头气节?”
老医倌畅意一笑,“江湖武人能有如此见识实属不易,又有如此绣花心思,更是难得。”
老医倌连说三个好,酣畅道:“今日老夫我听不得关曲,但是能与你这年轻后生畅谈一次,大慰平生。”
说罢,年迈医倌从药柜中抓住包黄纸药包,掐算着分量在黄纸上添了几笔,又取出三四只瓷瓶,瓷
瓶巴掌大小,看着便极有沧桑感觉,老医倌苍老面容上有些犹豫,苍老指头摩挲着那几只瓷瓶,眼中微光流动。
许久,老医倌叹了口气,似是不忍看着那几样物件离自己而去一般侧过头微微阖眼,将黄纸药包和四只瓷瓶一同推给白衣公子,挥了挥手。
老医倌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明白这年轻男人是来取药的,老医倌一辈子浸淫医道,那日在胡家老店留下的药品能用几个昼夜,老汉心中算得极为清楚,本想着今日街上人多,那丫头又年轻貌美孤身上街怕沾染些麻烦,老医倌想着待午后亲自去送上几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个江湖郎中收了人家诊金岂有不给人医病的道理?
虽说那银钱被他赠与年轻寡妇,但那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就自己这破败药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