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瑛尖声反问道,“我姨娘是只生了我,但生恩不重不大吗?她是自愿生而不养的吗?她能养我、她会不养吗?” 章振贤听不得尖锐声音,恨不能捂住耳朵:“我好心好意来劝和,你倒还憎上我了! 我懒得和你多说,你自己想想清楚,和母亲闹翻了脸对你自己有没有好处! 你记住,你姨娘死了,你婆家也倒了。 安国公府不短你和阿淼的吃穿用度,但你在这个家里能过成什么样,全是母亲说了算! 你拎不清,自己日子难过,还得连累你儿子!” 章瑛眼泪簌簌滚下来。 她知道,二哥说的都对。 权衡利弊,她应该顺从听话。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嫡母很容易讨好,甚至不需要她小心翼翼地应对。 她是与众不同的。 庶女过得不输其他公侯伯府嫡女体面。 婆家出事,她能全须全尾地归家,还带上了儿子。 凭借的就是嫡母的宠爱。 她应该知足、应该感恩,不该伤母亲的心…… 可她同样知道,她的心被陆念和余如薇的话捅了个大窟窿,填不上了。 余光里,章瑛看到了从外头进来的另一人。 那是章振礼,他站在门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人争执。 “那是我姨娘啊……”章瑛哽咽着,一字一字道,“二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父母俱全,你问问大哥,若是家中不让他祭拜他父母,他可愿意?” 章振贤这才注意到大哥来了。 他只冲章振礼点了下头,又和章瑛道:“你真是,这就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章瑛问,“我的孝,和你们的孝,写起来不一样吗?就因为我是姨娘生的……可我就是姨娘生的……” 章振贤实在不爱听她这些理由。 见她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好意,章振贤留下一句“大哥同她说”之后,甩袖子走了。 章振礼坐下来,叫嬷嬷拿了块帕子给章瑛。 章瑛别别扭扭接了,正擦着泪,就听见章振礼说她。 “你确实糊涂。” 章瑛愕然看过去:“大哥也这般说我?” 章振礼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章瑛仔细听自己说话。 “你想尽孝,这没有错,但你办事的方法太糊涂。” “前次已经叫你母亲拒了,竟还巴巴地和她旧事重提,甚至争辩起来,你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你的目的是给你姨娘磕头上香,那何须她同意?” “私底下能好好办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摆到台面上?” “中元节到了,你买香买纸钱买经文,往那儿一烧,你心里念叨你姨娘,嘴上说是给阿淼他父亲烧的,不就成了?” “孝心是你的孝心,你把事情办了就好,不用嚷嚷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你要祭拜姨娘,心意到了,而不是嘴巴到了。” 章瑛垂着泪看他。 这些道理,她哪里会不懂? 阳奉阴违、暗度陈仓,只要是个人,那就没有不会的。 “哪有这么简单……”章瑛喃喃着。 章振礼见状,问:“你从广客来回来就钻牛角尖,陆念到底和你说了什么?陆念不是你能应对的……” “我怎么了?”章瑛气道,“我是比不了她,可我……” “你要真想和她比,”章振礼打断了她的话,“陆念当初给她母亲在相国寺供往生牌,可没管谁同意谁不同意。 她不在乎她继母,你在乎你嫡母,那你就把事情办漂亮些! 办法已经教给你了,我和二弟和你说这么多、是不是为了你好,你心知肚明。 莫要再傻乎乎地钻牛角尖。” 泪水越流越凶,章瑛掩面痛哭起来:“你也不懂的……” 她哪里是单单为了给姨娘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