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身色彩斑驳,漆皮掉了不少,增添无限古朴,看得出是朝蕙心爱之物。
从闺房情调里,孙友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错,朝蕙是那种情趣高雅、矢志不移、守身如玉的歌女,非一般倚门卖笑的青楼妓女。妓家歌女品类有别,或卖唱不卖身,或卖身不卖唱,或兼而有之者。朝蕙属于第一类,故张桂清见她多次,孙友花了许多银子,尚未近她身子。
隔了许久,朝蕙低低问:
"孙先生,张官人怎么未来?"
"张官人托我向姑娘转告,表示殷殷之情。"
"青楼妓馆,哪有什么殷殷之情?"朝蕙惨然一笑,"文人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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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不拘,今日怜张三,明日爱李四,朝秦暮楚,谁又有真心?如果张大人有意纳姑娘为妾,意下如何?"
孙友单刀直入,见她吃惊地抬起头,急促道:
"不,不会的,此话我已听了许多次,每个客人都有此意,最终食言,逗我们开心罢了。朝蕙姑娘,你知道张大人是谁吗?"
"妾从他言谈举止,知道他是本省布政使大人,堂堂二品大员,会娶烟花女子为妾,不怕被人笑话。"
孙友被大大震动了,原来这女子好聪明,早已识破张桂清身分,仍不肯轻易献身,足见冰清玉洁,不可小觑。
"倘若张大人真有此意,姑娘愿意吗?"
孙友穷追不舍,他想作到的事,非实现不可。
"妾本无依无靠弱女子,任人摆布,即使张大人有意,妈妈也不肯放妾脱藉,至今,妾还未替她赚大钱呢!"
"事情再好不过。"孙友拍手道:"若姑娘已事他人,小生空劳一场而已,如此,小生愿尽力而为,助你脱藉。"
"不可能的。"朝蕙姑娘喃喃自语:"从前有几位富商欲赎妾出去,都被妈妈开价吓退。孙先生固然有心助妾,但流水无情,谁愿把大块银子往水里扔?"
"小生愿意,"孙友斩钉截铁道:"孙某所欲之事,尚未落空,但求姑娘脱藉后,不要忘了孙某的好处。"
朝蕙怔怔地盯着孙友,见他神色坚毅严肃,方知他并非戏言。霎时间,她饱噙泪水,纳头便拜,泣不成声,道:
"果真脱离娼门,不忘先生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也要相报。"
"不要来世,但求今生。"孙友盯住她一双杏眼,一字一句道:"只要能得张大人欢心,便是孙某所愿。"
朝蕙点点头,不无自信。
"哟,老身以为是哪路财神下凡,原来孙先生与我们姑娘谈生意哪!”
门帘一掀,鸭母闪进门,她偷听多时,明明白白,忍耐不住进来。
"妈妈,小生愿替朝蕙赎身,请妈妈行个方便。"
鸭母装模作样,忸忸怩怩道:
"我们朝蕙姑娘,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全靠老身拉扯大,如今刚长出模样儿,便要飞走,纵然她愿意,老身还舍不得呢!"言讫竟掉下泪珠来。
"妈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真替她着想,寻个有来头的主儿嫁出去,老来有靠,亦不枉你养她这么大,自会感激妈妈。”
"说得轻巧,扛根灯草,天香楼名声红遍江南,全靠我女儿艳名,如今一走,老身岂不关门大吉?"
"妈妈,识时务者为俊杰,惹恼了何大人,说不定真的关了你的门呢!"
孙友不得已,抬出何桂清威胁她。
鸨母果然被镇住了,何大人的身份她早已明白,堂堂二品高官,封疆大吏,岂敢冒犯?
"妈妈若能割爱,何大人定有重酬。
"嗯"鹑母并非有意留难,只为多讨银子,她思索片刻,
伸出五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