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房门时的一点动静才将白墨惊醒。
白墨是在天色泛鱼肚白时才熬不住睡着的,此刻只觉头脑昏胀,双目干涩难耐。神识尚未完全清醒,手已伸出去探银楚宸的鼻息,却因为神志恍惚而手不稳,直接碰到对方冰凉的面具。
这一下,却将白墨所有的困意都给击退了个干净,他迅速直起身子,朝那张明显动了一下的面具看去,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想法,就在他鬼使神差,将手朝那张他一直觉得十分古怪的面具伸去时,一只手却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白墨惊讶地看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满是疮痍,血口狰狞,但却极有力道,似乎是在阻止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是自攥住后就再没别的动静:“你……你醒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银楚宸醒得很不合时宜,但还是对着屋外的羽喊了句:“他醒了……”
话音刚落,攥住他手腕的力度霍地一松……他有些无语,可是此刻再想去掀开那张面具,已是来不及,羽已经扶着轮椅来到了门边。
经过羽的再次检查,结论很不可思议,堪称奇迹,羽本来认为银楚宸存活的概率渺茫,却不想短短一夜的时间,他竟然醒了过来,这令羽大为吃惊,世上竟有这等奇人。
银楚宸清醒过来的时间并不长,在羽查探了伤情后,又昏睡了过去。
这时,羽才对一侧的白墨担忧地说道:“姐姐,也该看看你的伤了。”
白墨抬起自己双手看了下,十个手指头全是血口,手掌也有几道较深较长的口子,带着没有洗净的泥土与血渍,已经干结在伤口处。
愣了片刻后,他似乎才感觉到来自那些伤口的痛楚,眉间一皱,突然想起先前,他一路拖着银楚宸,由于力气不够,很多时候他只能借助双手在地上趴着走,不知是想到一路的狼狈,还是别的什么,苦笑了下,再没说话,跟着羽离开了银楚宸休息的房间。
羽早已备好了创伤药,一边细心地给白墨涂药,一边说:“我虽然天生残疾,无缘结识别的人,但也是打心底地羡慕姐姐你……”
“打住……”白墨眉头蹙在一起,“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爷爷说正因为你们是夫妻……所以才会这般为彼此奋不顾身……”羽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抬头望向白墨,青涩而黝黑的脸蛋上,溢着羡慕的神情。
可白墨却觉得十分地晦气,沉着脸问道:“你爷爷除了耳朵不好使,是不是眼睛也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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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墨看着自己受伤的指头,也摇了摇头,说:“我看就是不好使……”
这种话题,自然是不了了之,羽将白墨的十根手指头都包扎好后,又将两只手心的几道伤口用特制草药煮过的布条包好,这才让白墨与她爷爷去将银楚宸抬进她早备好的药桶中去。
白墨被误认为银楚宸的老婆,很多需要羽回避的事,自然落在了白墨身上,白墨也只能有冤无处申。
虽说听上去要将一个不能动弹的人放进桶里很难,其实操作起来的时候,很简单。
第一步,白墨只需要看着老聋头,将木桶滚进他们临时借住的房间中。
第二步,白墨只需要看着老聋头,将药水一盆盆倒进木桶之中。
第三步,白墨也只需要将银楚宸搀扶起来,这一步真的很简单,可白墨却有些犯怵,银楚宸浑身都是伤,给他敷药后也只是找了一张麻制薄单盖在身上。
所以,这一步,他不知道是直接粗暴地掀开薄单将人拽起来,还是应该顾及一下对方面子,将重要的部位给遮挡下再拽起来。
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赤条条暴露在外人面前,指不定将看到他身子的人给大卸八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