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不停摩擦着一枚青白玉扳指,
正如他的脑海中,在不断回味着一桩事情。
这桩让元达铭这位见过无数惊涛骇浪之人,都感到惶惶不安的事情……
发生在十五天前的元日,正月初一。
当时,
燃灯古寺的幽深禅房内,元达铭放下茶杯,等待着如约到访此地之人。
直到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身着祥云锦服,腰坠龙纹玉佩的尊贵男人,在严绪的拥护下大步走入。
“殷王殿下。”
元达铭忙上前跪地行礼。
“元令使。”关垣居高临下睇视着元达铭。
朝廷为元达铭特授的官职,正是户部下管京都商贸的六品令使一职。
关垣清了清嗓子,“本王这次来,是将一件要事吩咐于你,倘若做得好,本王就信你这些年来归顺本王的忠心。”
“国无二主,臣无二君。元府既已认定替殿下效力,必当尽诚竭节以为主上。”元达铭拜身稽首。
“你不必急着向本王坦诚。”关垣对元达铭的一番表露不以为意。
对于他这种久居上位者,早已见惯了太多底下之人殷勤的阿谀奉承。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本王也是出于对你元府安危的考量才决定让你去做的。”
关垣话锋一转,
“不过,就看令使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但凭殿下吩咐。”
关垣犀利的瞳仁微微一眯,“本王要你元府动手除掉一个人。”
“谁?”
“昱王,关漌。”
“我朝的七皇子?”元达铭倒吸一口气,心上突突跳了两下。
这关垣,怎么也想除掉昱王?
他掂量着道:“殿下,这事非同小可啊。”
“你慌什么?”关垣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一个羽翼未丰,势单力薄的小小昱王,你堂堂元府难道还拿不下?”
他冷笑连连,目露凶光,
“我这位弟弟,老老实实在封地呆了十年,没想到,刚回帝京才多久,就忘记本分,盯上他二哥的位置了!先是抢了本王调查元府的差事,接着,又想方设法试图加深方太傅与本王的嫌隙,敢在本王脚底下兴风作浪,当真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他吗?”
“调查元府的差事?殿下,这是何意?”
元达铭从关垣不经意透露出的消息中,觉察到了一种兜头大祸到来前的风声,
嗓音有抑制不住的发颤。
“前不久,皇叔不知何意,想要指派一名皇子,暗中来调查你们元府,本王上奏自荐,本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突然冒出个回京加冠的昱王,也不知在背后使了什么劲,竟让皇叔转手将这差事给了他!”
关垣言及此事,犹自戟指怒目。
“这种事,殿下为何不早跟老臣提起,也好让老臣在昱王暗查之前有个心理准备啊。”
元达铭此刻的内心中有一种不能对人言的危惧恐慌。
这种恐慌,是自他十四年前,举家迁入大旻后就从未中断过的。
也许其他人都不会明白,执政王关炜为何会暗中调查他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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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却是清楚无比的!
十四年前,那场腥风血雨、流尸漂杵的惊天惨剧;
那个啸傲群雄、盛极一时的强大王朝;
那份臣民勾结、里通外国的深密阴谋;
那场各怀鬼胎、尔虞我诈的利益联盟……
这些种种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让元达铭这十四年来夜难安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