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无从置喙。”马云头低得很低:“不过宫人喻氏以死明志,皇爷那里,追究的决心很大。”
如果吕美人被马云带回北京,严刑拷打之下,怕是什么都招了——张昭华的阴私,也会暴露了!她能让马云把人带走吗?
“马公公一路辛苦,”张昭华和颜悦色道:“暂且停留休憩,陪太子敬敬香吧。”
此时的南京港口,一艘简朴的渔船中,露出了一个带着斗笠的脑袋。他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南京城,平静有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悲欣交集的感情。
小船上,守卫撑蒿的人看似悠闲,实则警戒万分,而船舱之中,中书舍人郑世贤道:“陛下受惊了。南京守备松弛,陛下尽可放心。”
“快起来,我已经不再是什么陛下,你叫我一声大师就行了。”那被称作陛下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为了我一个人,让你们这么多人以身犯险,我情何以堪?”
“为主尽忠,臣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郑世贤道:“陛下,这次既有白莲教倾力相助,定可拨乱反正,使乾坤回转,日月重临。他们说,北京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定教朱棣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多年,看着多少人为我而死,”和尚道:“我早已经心如死灰了!我已经不抱复辟希望了,我多活一天,就有更多的忠臣为我丧命。”
这是他的真心话,看着那么多追随他的人惨毒地死于诛戮之下,他如何还有任何夺回大位之心?他之所以同意郑濂和白莲教的安排,来到南京,再重临这伤心之地,就是因为他可怜的母亲,还在这里,日日煎熬在地狱苦海之中,还不得解脱。
“陛下,”郑世贤道:“迎回太后是必然,如今南京空虚,百姓又心向陛下,若陛下登高一呼,定然天下影从!”
他这样说着,却见和尚背对着他坐了,他长叹一声出了船舱,却听见身后悠悠一声:“南京是太祖陵寝所在,十八年前已经见过血光,十八年后,允炆还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为我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