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来的女人,就只有张昭华一个,佛母不得不承认,她和杨寓假扮夫妻,的确骗过了她。她不曾想这女人可以不矜名节,屈身至此。
然而那个时候宾鸿和董彦杲已经很是紧逼了,她没有来得及做出一切安排。
“为何要在最后一刻,”佛母紧盯着张昭华:“给我报信?”
“同是女人,怜你命苦。”张昭华倒也不再狡辩,道:“我和他都觉得如果宾鸿和你只能活一个的话,那宁愿是你。”
“翰林学士杨大人,”佛母道:“听闻侍奉御前,为内阁五学士之一,但见你短短几个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搅得青州周天不宁,足见手腕。想来其他四位学士,也都非比常人,朝廷倾轧,以至于斯?”
“你这么说,”张昭华就道:“就是见识浅薄了。你和宾鸿董彦杲,不也机关算尽吗,连一个小小的山东,教众不过数万的地方,都有如此精彩的权利斗争,何况天下呢。”
“我的教众岂止数万,这山东一省之地,以至天下所有穷苦之人,”佛母道:“都是将来造反的生力军,朝廷即使扑灭了山东,也扑灭不了全国。”
“十之八九的穷人加入白莲教,”张昭华不以为意:“无非是在朝廷手上,吃不饱饭了。若是吃饱了,何必干那造反杀头的活,你自己一心为百姓谋利,但手下都是只为门户私计,所以这三省起义看似煊赫,其实不堪一击。”
“若非元末横征暴敛,白莲教不会发展起来,”佛母道:“若非朱棣恨我山东百姓为铁铉守城,也不会年年夫役,从山东出,害得我山东百姓无一日宁日,白莲教也因此而壮大。”
“没错,”张昭华道:“山东的苦难是最深重的,所以反抗最强烈。我已经听说,河南的白莲教已经被敌方卫所千五百人的军队给击退了,甚至流窜去了湖南。而湖南的李法良,看似势大,依附他的州县却不多。唯有山东,白莲教转战南北,各地州县,无不是望风而降,所以才给你们造成一种,怎么说呢,老子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虚假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