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被端上来的时候,爆棚的饥饿消除了他所有的话语和疑惑。
陈妍和猎人陈宴坐在桌子两边,陈宴就坐在她对面,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点什么。
‘在永恒死亡的脑电波世界中,她显然拥有很高的权限——此刻,她即便是仅存在于梦境中的人,也能够看到以脑电波形态降临在这个清醒梦境世界中的我。
其实,以万物都是永恒死亡的脑电波脉冲形成的这一角度来看,这个清醒梦境世界其实并不完全是梦境的属性,而相当于某种我所在现世的平行世界。
这样理解的话,她看到我,也不算什么很离谱的事情。’
陈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么考虑的话,我是否降临的并不仅仅是清醒梦境世界,还是当初发生这一切的真实维度——因为,对于永恒死亡而言,任何一个维度,以及这个维度中发生的梦境,其边界其实是很模糊的——本质上都是永恒死亡的脑电波,区别只在于强弱。’
猎人陈宴吃完了高糖高脂高蛋白高碳水的一顿饭,很快因脑部供血不足而选择了睡觉。
大木屋的客厅里就只剩下白蛇和陈宴两人。
他们在已经被盘包浆但打扫十分干净的厚重木餐桌前相对而坐,入夜后落下的大雪为木屋内的昏黄灯光增添了几分温暖和静谧,木屋内来自陈年木头的香味仿佛让时间也慢了下来。
烧碳炉上的水开了,陈妍起身抓住缠着扁藤蔓的水壶把手,掂起已经有些坑坑洼洼的铁质水壶,拿过桌上自制木茶盘上倒扣的竹杯,给陈宴倒了杯水。
她没有递给陈宴,而是直接放在陈宴面前——她显然知道来到此地的陈宴是投影,而不是实体。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抱在手中,在陈宴对面坐了下来。
“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陈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要确定自己的一个曾经的推测:“是什么时候的白蛇在问我?”
陈妍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注视着竹杯中的水,低声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说明一切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
她没直接回答,但字里行间也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曾经某个维度中的白蛇。
陈宴曾经十分期待和“不再装糊涂”的陈妍——真正的白蛇之间的正面对话,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却一下子感觉思路紊乱,要问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意。
“我那边挺糟糕的。”
陈宴的笑容微微有些苦,因为他真的把他所经历这一世的一切当作自己真正的人生。
“天启来了,没人能扛得住,一场海啸几乎把人类文明彻底摧毁了,我很勉强才让剩下的人类安分下来,大家坐在一起想办法寻找一条出路。”
桌对面的白蛇听着这一席话,像是认为很不可思议一般睁大了眼睛:
“你?”
就凭你?
陈宴并没有因为这看似嘲讽的质疑而积攒怒气,因为他知道,白蛇显然另有所指。
他试探道:
“从前的我从来没有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白蛇这次倒是坦然点头:
“是的,于这个世界而言,你仅仅只是过客,很难真正参与到世界的进程中。”
陈宴问道:
“我为什么是过客?因为我残缺不全?你那个神到底想做什么?祂曾经认识我?祂曾经认识的我是谁?”
面对他连珠炮一般的提问,白蛇已然保持着十分坦然的态度,说道:
“我不知道。”
她竟然说她不知道?!
愕然间,通感告诉陈宴,白蛇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