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拿自己换取食物和一夜的住宿权。
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生活的意义。
他从始至终根本不知道思考生活的意义这件事。
在戴斯岛成为岛链中心的时代来临之后,他偷偷上了一艘渡轮,想要和伙伴们一起去“传说中遍地黄金的戴斯岛”讨生活。
他冒着被船警打死的危险偷了一身不至于被看成是小流氓的衣服,混入了登船的人群。
生命中唯二的意外出现了——他见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心动,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只感觉到了清晰的自卑。
这一次,自卑并未化作为了掩饰自卑而生的凶狠,也并未让他拿起任何形式的利刃。
在看到那女孩的这一刻,他回想起来,那样的自卑,他在小时候也体验到过。
那是一个并不算晴朗的午后,岛上的气压很低,有海龙卷在天边肆虐,岛上风平浪静,气温高的可怕,闷热把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
他清楚的记得,他那时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百无聊赖的翻着已经翻烂了的经书,一个看起来像“母亲”一样的黑衣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长得并不漂亮,但对他很和蔼,她问他神父在哪,问他下午的祷告什么时候开始。
他回答了她的问题,幸福而满足。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幸福和满足,但属于人类的情感依然在面对美好时满溢出来了。
即便后来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幸福的感觉却留在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了。
意识回转时,他已不自觉的跟着女孩走了很久。
他知道了女孩所在的船舱,他可以用手腕上缠绕的软钢丝轻易打开船舱的门锁,他可以像之前任何一次和女孩子睡觉的时候一样在半夜偷偷进入船舱,给她下药,对她用强。
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没有像之前对待任何人一样对待女孩。
他没有用他独特的手段去表达他的爱。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他在船上看着她,在几天之后她中途下船时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尽头。
他生命中的第二段恋爱结束了。
几天后,随着渡轮抵达戴斯岛,他踩在戴斯岛庞大规模的码头上,感觉自己如同走入一座巨大的迷宫。
迷宫的入口在他脚下,出口却不知所踪。
他心中升起了恐惧,可当他茫然扭头时,已经看不到自己的退路了。
他像一只野兽一般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戴斯岛上丰富的物质让他过上了比之前好上几倍的生活,他进入帮派,得以吃上干净的食物,虽然那些食物大都是塑封的包装食品,但也好过码头之下的藤壶。
每当响起码头竖桩上的藤壶时,他都会烦躁起来,惊恐起来,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为帮派做事,出人头地,这辈子都不再去吃那么恶心的东西了。
机缘巧合之下,他跟了一个很照顾他的老大,在死亡的那一刻,他回想起来,这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大运气了。
今天早上,讲义气的老大告诉他,另外的帮派要来搞他们的陀地,他们必须反击。
于是他带上了他刚买的砍刀,跟着兄弟们一起和对方发生了冲突。
他并不幸运,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一辈子也不会走运几次。
几把刀朝他砍过来,于是他失去了生命。
他就这么死了。
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中。
世界没有因此产生半轮涟漪。
陈宴在内心的惶恐中对整段经历感同身受,通感的最大麻烦在此刻完全爆发了——在感受他人的一整个人生的此刻,陈宴沉浸在整段记忆中不可自拔,仿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