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在这小片区里打出了名堂。”
陈宴从未听说过“小片区”这种单位的区域划分,或许是下城区市场街独有的说法,听起来地方应该不会大。
“在之前的一次暴乱……大概一个月前,工业区发生零零星星罢工的时候,我成了这个小片区的老大,但凡在这个小片区做生意的,都要给我交保护费——我做的事情也对得起他们,我在这次那段不稳定的日子里保护了小片区里的所有人。”
他撩起上衣,陈宴便看到了一条被包扎过的伤痕,伤痕从左肩蔓延到右侧腰部,在纱布的遮掩下看不到伤有多重。
“警务的黑狗腿子砍的,我给楼下卖鱼的挡了一刀。”
他将衣服放下。
“我崩了黑狗腿子的脑袋,下城区很少人敢做这种事,警务的黑狗腿子什么都敢做,而且不用担心任何后果,谁也不敢惹他们。”
陈宴从他的话中大概推测出,所谓的“黑狗腿子”,就是专门替警务干脏活的人。
“从那之后,小片区里所有人都服我。”
“也是那时候,我得到了第一笔保护费——大家心甘情愿交给我的,也是我应得的。”
“我高兴极了,买了牛奶和加了果酱的烤面包,带回家给她吃,我当时想,我一定要告诉她,她以后都不需要再做那种工作了,我能赚钱了!”
这是布彻·杨在这场对话中唯一有情绪波动的一句话。
他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我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太累了,她撑不下去了。”
“我没有为她哭泣,因为我知道她得到了解脱,她劳累又绝望的一生终于走到了终结,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你说,她这样活着,累吗?”
“陈宴”回答道:
“很累。”
他虽然嘴上说着“很累”两字,但仅仅也只是知道“这样很累”罢了,并不能由此延伸出其他任何情绪。
布彻·杨接着说道:
“她这样累的活了将近二十年,我陪着她渡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艰苦岁月之后,她还是挺不住了。
但她直到死都不怪他。
因为她知道,即便没有他,她也过不了很好的生活,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他们的相遇也是纯粹的偶然。
因为直到死的时候,她依然爱着他。
哈,愚昧的人竟然拥有如此牢固的爱情。”
布彻·杨自嘲的癔症了半晌,才抬起头,看着“陈宴”的眼睛:
“关于她的事情,我已经全都说清楚了。”
“陈宴”说道:
“实在抱歉。”
布彻·杨依旧看着“陈宴”的眼睛,说道:
“现在,该你告诉我了——那该死的威尔克·杨,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她一面?为什么直到她死了,才派你前来?”
他充满威胁的举动宣示着内心的暴怒——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粗暴的上了膛,枪口对准陈宴,用大力气拍在桌面上,完全不在乎这样大的力气会不会导致走火。
“她不在意他的隐瞒,我在意!草!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下地狱去亲自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面对他几乎失控的怒吼,“陈宴”像是完全不在意他是否会相信自己,把关于自己知道的,关于威尔克·杨的一切,详细的说了出来。
从申请毕业课题,到接触球形通古斯……
从被菌株感染到梦游症,再到强行占据球形通古斯的身体,以穿山甲的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从被北方联邦异常生物管理局折磨,到进入地下,接触斯派罗工业……
从一个月前再次回到菌城,到以自杀的形式终结自己痛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