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遥有些惊慌,大叫道:“阿九!”
可是阿九并未出现,眼前的傅飞燕看起来怒气更盛了。她一把将他拔出水面,不顾他全身光溜溜地,在他的光屁股上拍了两掌。
他顾着前边,捂不了后头,狼狈得恨不得一头钻进水里。
“母后,你打我做什么?”他奋力挣扎。
“你说打你做什么?!”傅飞燕捉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在他最肥厚的地方又是掐又是打,疼得他嗷嗷直叫。
小黄门们在一旁不敢劝,只能捂着嘴偷笑。
他只觉今夜的颜面如同香胰的泡沫,都随风去了。
谁让他犯了浑,想着去偷银子的呢。人家小宫女肯定是怕他再去偷,不如先跟娘娘说了,下次宫里丢银子,也好知道是谁偷的。
“偷簪子做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哪怕偷银子,也好过偷女人的簪子呀!”
“孩儿想偷的正是银子!”
两人各自停了一停,互视一眼,仿佛这世间停滞了一般,都有些错愕。
傅飞燕心想,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儿子?连撒谎都不会。
宣六遥心想,我怎么这么蠢笨,连撒谎也不会!
他很如愿地领到了一个戒尺。戒尺握在傅飞燕手中,落在他的掌心中,如开山劈斧,气势恢宏,不可阻挡。
啪,啪,啪......
它们在他的掌心里印下一道道鲜红的印痕,带着风,带着痛,带着他的泪,如野草一般,又化成藤蔓,缠了他满满一手心。
那都是爱。
来自傅飞燕恨铁不成钢的爱。
宣六遥在她的爱里涕泪横流。他捧着手,痛得一肩高一肩低,嘴唇噘成一颗苍白的樱桃,不停地呼着风,仿若要将手上火辣辣的疼痛吹熄。
可是疼痛如大火般肆虐。
傅飞燕终是心疼了,她扔掉戒尺,抱着他哭一声:“儿啊,上央先生才走几日,你就如此不成器!你怎么对得起先生,对得起他对你的教诲啊!”
哭声哀切。
他心里一惊,难不成上央先生出了意外?
可傅飞燕没有解释,只抹着脸出去了,留下他光着身子坐在冷去的半盆水里心急如焚。
小黄门们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浴盆里拉了出来,用一块肥大的干布裹着他,将他丢进了被窝。一会儿,阿九伸过脑袋,轻声轻气地问道:“殿下,你睡着了么?”
“不曾。”
“小的给你涂个药。”
他将药膏细细地涂在宣六遥的手心。
药膏清清凉凉,掌心里的痛楚大减。宣六遥看着认真替他涂药的阿九,在他眼里,十三四岁的阿九不过还是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心疼,仲秋夜中毒时还曾疑心过他,真是毫无道理。
“还疼吗?殿下。”阿九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里似乎红红的,像是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