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中添了几分欣赏,问道:“和仪多大了?”
“禀大帅,二十又四矣。”
“你才高八斗,一直未曾入仕?惜蒙古国不会用士。”
元从正微微欠身,道:“今蒙古无科举,自是乡有遗贤,至于学生,才疏学浅,又久在僻乡,未入仕也是应当。”
“我听闻,遗山先生自金亡后也不肯仕蒙,这是族训?”
“并非族训,族祖晚年也曾觐忽必烈,请其为‘儒教大宗师’,促其任用儒士治国。”
李瑕道:“说到元家,我有一位家室,她外祖父讳‘好古’,故而我昨日说我们沾亲。”
他昨日提一嘴,只是为安元从正的心,没心思多聊。今日见了其人才学,再提,却已是招揽之意。
只能说,要人刮目相看,终究还是看本事。
“原来如此!”元从正微微思量,道:“学生昨夜还一直在想,那是……阿鸾姑姑之女?韩家?”
“正是韩家。”
元从正闻言,脸色也是亲近不少,似想上前,见李瑕身后两名按刀护卫站在那,又惧于李瑕威风,又坐下,感慨不已。
“故国破灭,亲族散落啊。”
“中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李瑕抬手,请元从正喝茶,道:“这岂不是巧了?”
“只能说是北地士人少,各家皆有联姻。”元从正叹道:“古来天下相争,往祖辈论,岂不都是那几家?”
“不错。”李瑕说过桌上的策论卷子,道:“和仪对关中很了解?”
“毕竟只隔着一条大河。”元从正道:“若说了解,我对山西更为了解,情况相差无几。”
李瑕道:“我曾听说廉希宪宣抚关中时,首倡府学,以教育人才为根本大计,当时不知为何,如今取了关中,才知他算得深远。要治理关中,缺的不是田地,而是人才,安邦兴业之人才。和仪这策论开篇第一句,一针见血,极有见地……”
“大帅请恕学生冒昧。”元从正整理着衣袖,正色问道:“大帅乃为宋廷阃帅,学生乃为蒙古国人,不知大帅这是在……”
“正是想请和仪入我幕府做事。”
“这……”
“可是顾虑家小?我已命人去接来。”
“并非如此,学生父母早殁,又尚未成亲,家中并无近亲。”
“那还有何顾虑?”
元从正道:“学生只是……还未想过此事。”
李瑕又问道:“既如此,为何答我策论?”
“学生以为是做对了便可归去……好吧,其实是一时技痒,见题心喜。”
两人对视了许久。
最后,李瑕道:“我是诚心邀你助我。”
元从正沉吟了一会,应道:“学生若为大帅幕府,便是北归人,恐影响大帅仕途,不如……作罢?请大帅看在元家情面,放学生归去。”
“不影响我仕途,我也可以保证,北归人之身份,绝不影响你前程。”
“然学生不敢自比辛弃疾。”
“你决意回去?”
“是。”
“那好,此事也强求不得,我安排船只送你回九峰书院。”
“但不知同窗当中……”
李瑕道:“他们都愿留下,毕竟,家小都已派人去接了。”
元从正微微一愣,长揖到地。
“多谢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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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北面正对黄河,北城门叫“吸洪门”,林子站在城头,能望到奔腾的黄河水。
望筒一移,只见几名探子正带着元从正向南岸渡口走去。
“司使,不是说这是个大人才吗?这咋又放了?捉了又放,捉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