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起身去开水房接了一缸子水，走回自己工位时，看到杨洋正干练地收拾手提包，看样子要出门，想起她最近的回款进度不错，心里忽然一动，走过去。

“出去啊？”他打招呼。

杨洋惊讶地转身，见是张伟，嗳了一声，“去精工汇，他们回款进度有点儿成问题，我得盯紧点儿，总不能拖你后腿。对了，头儿，这个月我的招待费可能会超出，没问题吧？”

“没问题。”张伟说，杨洋是个有原则的人，产生的招待费都是绝对有必要的，以她的魅力，搏感情的吃吃喝喝玩玩客户那边肯出的更多，“我有话对你说。”

“老大，你说吧。”杨洋挎好了包，站端正，望着张伟。

张伟还是想了想，确认这是自己要说的，“那个，杨洋，你工作挺认真投入的，销售和回款都不错，但是我有点儿担心有个分寸，你投入进去以后不那么容易把握……”

“我知道把握。”杨洋脸上带着笑，打断张伟的话。

“我知道你知道，就是提醒一声，做销售的人，有时候比较容易入魔。销售数据，回款数据，那些是你工作的指标，但不是你必须跨越的标杆，不值得，你懂我说的意思吧？”张伟接着说，觉得有些口拙，言不能尽意。

“我知道。”杨洋脸上还带着笑，但认真多了。

“吃饭的时候要小心，早点儿回家，不要喝酒，尤其不要一场接一场。”张伟说，觉得自己越发古板，要这么说，女孩子就不该做销售，对女孩子而言，销售就是个风险岗位；没人说做销售女孩子必须赔上自己的尊严，但他见过的多了，以前觉得这是个各方都认可的规则，现在不了。

“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精工汇的没事儿，他们投放负责人是梁洁，也是女孩，你忘记了吗？”杨洋有些撒娇地说。

张伟心里噢了一声，稍微有些狼狈，以前梁洁还是他的客户，后来转给杨洋的，“我是说别的，要小心，别为了完成任务太上头。”

杨洋朝他敬了个军礼，“是，老大！我可以走了吗？”

张伟看见隔断那边闪过一个身影，神已经走了，“那个，谁来着，陈念，你过来一下。”

陈念已经走过去好几步，听见有人召唤，回头一看，见是张伟在杨洋的工位上，忙走回来，“老大，我正要去你那儿找你呢。”

杨洋恍然大悟，“老大，我可以先走了吗？”

“走吧，走吧，路上小心。”张伟絮叨地挥手，面向陈念，“我刚刚想起件事儿来，文案，我给你转了几分简历，你约人家面试了吗？”

陈念一拍手，手里拿着一叠a4纸，脸上表情丰富极了，“老大，你要是不喊住我，我就到你位置上报告这件事儿去了。”

“是吗？我就接杯水，给杨洋说两句。”张伟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我刚面了一个，人还没走呢，就想给你说说，我觉得还行，上周我都约了面了好几个了，要照以往的标准，都还行，但咱们不是出了个晓强吗，标准就得放高了，我都直接给否了，直到这个，我觉得行，想请你看看。”

陈念兴奋地说，手搓手，食指大动的那种。

张伟觉得陈念都说的什么颠三倒四的啊，什么叫以往的标准还行，按晓强的标准就不行呢，晓强不就是以往的标准么，他用这种奇怪的标准就给人家否了，错过多少合适的人，也让别人的人生或许被改变。

“这一个你觉得行吗？”他问，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觉得挺行的，这不直接就找你给他二面吗？”陈念肯定得非此人不要似的。

张伟难免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免有些冷下来，接过简历，“那我就看看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行政部筛选过的简历，他转发给陈念的，再不济也有起码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