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心脏狂跳，泵动许多血涌上脸，说不出话，心里连番想，她什么时候起来的，看见了我多少，我该对她怎么说？

这些问题纠缠在一起，他张口结舌，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爸，你这是去哪儿了，要干什么？”张逸茹压低了声音，恳切但带着责备的语气问。

“我……拿点儿吃的，收拾收拾，我……冰箱装满了……”张伟没法确认女儿究竟看到了哪些，撒谎都不知从何说起。

“别骗我了，我都看见了。”张逸茹说，轻柔地，不带着平时那种生硬，而是发现了一个秘密，真心真意地关切。

张伟感受到这一点，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杂粮包，“嘘……”

“我看见你从阳台上飞出去。”张逸茹轻快地说，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博弈，一下子把底交出去，但也许这就是最优解。

张伟看见女儿穿睡衣披着毛毯，显然瑟瑟发抖，走上一步帮她把毛毯裹得更紧些，“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一点四十五分。”张逸茹牙齿打颤地说。

张伟拿过她手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四点十分，如果明华说得没错的话，兜率宫里时间不流逝的话，这中间两个半小时差不多全是飞去和回来的时间。

“你一直没睡吗？”他抚摩女儿的头，十分怜惜。

“我想你会回来，我想守着你回来，所以睡在客厅沙发里等，不小心睡着了，你捯饬冰箱，我就又醒了，抓你个现行。”张逸茹难掩得意之情，还是小声说。

“噢，真是的。”张伟有些懊恼，更多的倒是欢喜，自己的秘密以这样的方式和女儿分享；有了分享的秘密，感情更可以深厚些。

“爸，你必须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飞，你其实是超级英雄吗？”张逸茹满脸期待，眼睛放光地说。

老实说，从女儿十岁以后，张伟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她迷上了各种超级英雄，她爸只是个普通人，平凡无奇，碌碌无为。

“这该怎么说呢。”张伟受宠若惊，手足无措，抬头看看房间走廊那边，唯恐再惊动了庄静，以及，如果对张逸茹说，说多少为止呢。

“你在收拾这些……吃的东西，要做什么，送给需要的人吗？”张逸茹好奇地问，又觉得这还是个过于平淡的举动，和超级英雄的作为不太搭。

张伟叹了口气，秘密得以分享虽然好，但被崇拜的喜悦很快就变作烦恼，要是张逸茹没发现更好，已经发现，就没法回到没发现的状态之前。

也并非如此，他可以……踌躇了一下，权衡让时间回到几分钟前的利弊。

“茹茹，爸爸的秘密被你发现了，别对别人说，好吗？”他说，没那么做。

“当然。”张逸茹没等爸爸说完，斩钉截铁地应承。

“有时间和你慢慢说，这不是推诿，所有事都会和你分享，我保证。”张伟接着说，这是现在，现在一切都变了，在以往怎么可能。

“好。”张逸茹认真地点头。

“那你现在乖乖地回房间睡觉。”张伟说。

“爸，你是怎么飞起来的？”张逸茹不甘心地问。

“我……不是说了吗，有时间和你慢慢说，现在我有事不能耽误。”张伟沉下脸，不是真的沉下脸。

“我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嘛，”张逸茹无赖地说，身体轻轻扭，像只有三四岁时的撒娇，“爸，你能教我飞起来吗？”

张伟有点儿恍惚，好像回到了张逸茹还小的时候，他托着她，张开手臂飞，那真是美好的时光，但真的教她学飞是另一回事，含糊地说，“我了解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补充，“你也会对我分享你的事，对吗？”

这是他的条件，交换条件，张逸茹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