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没有人走动。张保挺奇怪,这块儿过江人不断哪?今天这是怎么啦?张保正在东张西望,见远处走过来一个渔翁,大高个,黄白净子,一脸水锈,青须须的胡子茬儿,高挽牛心发纂,骨头簪子别顶;穿蓝粗布的褂子,敞着怀。没系扣,露着胸脯,下边高挽裤腿,光着脚;一只手提着个洒葫芦,另只手捧着个纸包。这人一直奔芦苇塘走去。张保这才看清芦苇塘里藏着只小船,这个渔翁纵身上船了。张保急忙跟过来: “哎!大哥,把我渡到那岸去吧!”那个打鱼的眼皮都没擦,嘴里嘟嚷着; “秦丞相禁了江,不许船只往来,谁敢渡你呀!” “大哥!我有急事,把我渡过去,不忘你的大恩!” “渡你过去,我就犯杀头之罪!” “渡个人,怎能犯死罪呢?” “那得问秦丞相!”张保一听,一个箭步, “噌”,纵身上船了,小船一栽愣,船家急了: “你这个人!怎么死皮赖脸的呢?不渡就不渡呗,快下去!" “大哥!我家大帅在京城,不知吉凶,所以我着急求求你!”“大帅?大帅是准?” “岳飞呀!” “你是谁?” “马前张保啊!”慌得渔人跪下了; “原来是张军爷到了,您可别见怪呀!要知道您来了,我早把您送过去了。”&nt; “我复姓欧阳,名叫从善。从小学习拳脚。怎奈朝廷奸臣当道,悬秤卖官,咱们没门路,功不成,名不就,流落在江边,打鱼为生。” “你可知道些岳大帅的消息?”“我听人传说。岳元帅被奸人骗入临安,大家都传就因为这个事儿才禁江,好绝了元帅的后路。”张保一听,急得直跺脚。欧阳从善说: “将军别喊,叫人听着可走不了啦!等天黑,送你过江。”说完,把酒倒上,又把那个纸包打开,里边有一斤多熟牛肉,让张保吃,张保哪吃得下去呀!恨不得一步就赶在岳飞前面。
天黑了,欧阳从善渡张保过江。到了对岸,欧阳从善说: “张将军,我不远送了。多多保重!”张保要给船钱;欧阳从善说啥也不要。张保在岸边的树林里蹲到天亮,见有行人了,才出树林,只见一人也匆匆在前面走,和自己一样拎着条铁棒,仔细一看乐了,喊声:“王横!”那前面大汉一回头,不是王横是谁?张保可高了兴,问道:“岳元帅在哪?”王横说:“岳帅被朝廷召到临安去了,他让我给冷艳山送紧急公文,所以这次是张宪陪着他过去。你不是做总兵了吗?”张保想想说:“兄弟,我辞官了,你切莫赶路,和我坐一会有话说。”王横便和他坐了。
“兄弟,岳帅告诉你去冷艳上有何事了吗?”“没说,就说是紧要军情。”“岳帅差你去那天都发生什么了?”“朝廷给元帅降旨,说让他去临安受封。岳帅接旨后随即让我去冷艳山送信。”“也就是说岳帅和你前后脚上路?”“应该是。”
那张保抱头想了回,对王横道:“事情不对了。”王横问:“有啥不对的?”张保把去岳家庄和渡江的事一说,道:“岳云公子一去没了信,无缘无故禁止百姓渡江,而岳帅去临安实际和你大半程同路,干嘛让你先走?别是岳爷知道人要害他让你先脱身?”王横愣了下,又笑道:“张哥太多心了啦,那皇帝老儿是总想言和,大帅说金人不可靠,这也轮不到什么罪过呀?大帅的功劳别的不提,那牛头山可是救驾之功,记得还是你把那皇上背上山上寺院呢。岳云公子在朱仙镇那功劳没人比得上,到临安加官进爵也不奇怪呀;再说大帅也知道我王横不怕死,他要是怕连累我,带张宪去又何必?至于那些百姓恨透了秦桧这些奸贼,可能编故事骂他们,不见得可信。”张保又想了会:“兄弟,公文在你身上?”“当然在。”“拿出来我看看。”
王横拿出公文,张保刺啦一声就把公文袋撕了,王横急的跳起来:“你疯了?私拆公文死罪!”张保也不理他,拿出信一看,气得直拍腿,递给王横:“你才傻了!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