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吵起来。又是一声震响,好像什么东西砸在几案上,室内一静,听到齐梁在说话。少顷,门骤然开了,七八个身披铠甲的武人鱼贯而出,脸上神色各异,往各处分散而去。看身上装束,应是齐东山招募来的散兵杂将。
韩松跑进堂里去。里面只剩下四人,围坐在一张图纸边。齐梁一脸疲惫,一手按在几上,一手边还有一个裂开的茶盅。韩傅二人都脸色难看。唐望仍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正说道:“……都是鄙俗之人,不懂得什么是礼义,小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傅韩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这时听见脚步有异常,都转身来看。韩芷见是韩松,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韩松看他脸色无恙,身上甲胄也完好。她一时激动,又不能答话,顿时扑在他怀里。韩芷一手接住她,一边去看傅易。却见傅易亦一脸茫然。齐梁呆了片刻,以手抚额,说道:“此事是我的疏漏!南门需我的手令才能打开。傅小将军手下今晨要带人出城,原本已经报到我处。但当时已听说敌军将至了,府中一片混乱,我情急之中,忘记了此事。”
韩芷道:“既然如此,请郡丞下令开南城,趁现在张缄还不能围城,送这孩子离开。”
齐梁却犹豫道:“此时离开恐怕不妥。”
韩芷奇道:“何处不妥?”
齐梁从韩松看到傅易,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才与敌军对阵,小将军便送家眷出城去……恐怕影响城中士气。”
傅易听了双眉扬起,大为恼怒,他正要说话,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门外却是阿云,只见她面有愁容,对齐梁禀道:“老夫人已经一日水米未进了。”
齐梁苦笑道:“你来问我,我又有何办法?”
阿云道:“老夫人想见东山先生,昨日没有见到,已经十分焦虑,食不下咽。今日敌军叫阵,先生又不在……”她说到一半,见众人神色,已然顿悟,一时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摇摇欲坠。
齐梁抬头望天,又垂头看地,半晌道:“我去见见祖母。”向众人草草一礼,径自出门去了。走来步履迟缓,好似肩上有万斤的重负。
韩傅二人本要争辩几句,见此情景竟也不好发作。唐望见齐梁走远了,赶忙劝道:“小齐先生所虑都是为了守此城池,两代人为国而死,何其不易!傅小将军心怀大义留守在此,定然也不愿一番辛苦付诸东流吧!”
傅易余怒未消,说道:“他要一家殉城是他的事,我远来襄助是我的事,和这几岁的孩子又有何关系?”
唐望说道:“便是现在送小娘子出城去,也不过是几骑的人手。张缄恐怕还有援兵赶来,万一有敌军绕过山麓,从后包抄围堵,岂不是自投罗网,不如在城中安全……”
他说来自己也觉得不令人信服,又道:“我这便派亲信保护令侄女,若是万一城破,也一定能护她周全。”
韩芷说道:“唐尉不必为难,这孩子是我带进城的,我必然会担起责任。”
唐望道谢不迭,又说道:“昨日我与小齐先生分说形势,如今这六个队长里,少说有四个都心生退意。小齐先生漏夜与他们谈心,才使他们齐心作战……几位冒死守城,都是一片真心,千万不要生出间隙。”
他说完这一番劝解的话,韩傅二人都点头允诺。唐望心下稍安,告辞去巡视防卫。傅易见他走得远了,说道:“这唐尉忠心耿耿,倒是我小看他了。但齐士衡此举令人好不寒心!恐怕他也是听了那姓程的的话,对我心生疑虑。”
说到这里,不免愤愤不平:“若我捉到那人,必叫他生不如死。”
他脸上郁郁不乐。韩芷知道他家中往事复杂,难以宽解,也不多言,只说道:“既然如此,你还要留在城中吗?”
傅易说道:“我来此不是为了齐士衡,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