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游艇。有人直播开枪射击。男人女人用虚假的照片粉饰自己,为了虚荣,为了欺骗。键盘侠放肆的敲击着键盘,逼着哭泣的人走向了末路。媒体发布惊悚的标题,编造猎奇的内容。
疮疤一样的贫民窟,像是五颜六色的脓包生长在光鲜亮丽的城市边缘。枯瘦的孩子在垃圾堆了翻找食物,衣衫邋遢的女人站在门口拉扯着过路的行人。犯罪分子骑着摩托从狭窄的街巷飞驰而过,一梭子弹打在了警察的身上,血花绽放。哭墙前祈祷的人们。黄沙千里。战争过后的断壁残垣中,长出了白色的人骨。一望无际的难民营,散布着满是泥土的鞋子,用来蒙住眼睛的布条,女人的衣服,更多的鞋,还有骷髅、牙齿和子弹壳,在污水中泛滥。两具新鲜的尸体躺在海岸边,衣不遮体的干瘦女子抱着她的孩子蜷缩在堆满垃圾的沙滩上。白色的蛆在她们的眼眶和身体里翻滚,数不清的苍蝇嗡嗡嗡的盘旋。有人点燃了尸体,白色蛆和扰人的苍蝇在焰火中扭曲,顷刻间便化为灰尽。
而更多的普罗大众,他们活着,在简陋的房间里,在人潮拥挤的地铁,在机器隆隆的工厂,在阳光炽烈的工地,在屏幕闪烁的电脑前。日复一日的机械化劳作,没有一天不是在工作,在工作中提防,在工作中忧虑,在工作中克制,在工作中沉默。繁重的压力无处不在,片刻欢愉便值得庆幸。
屈从于金钱,屈从于欲望,躲进消费之中,内心所期盼的事情只有暴富。
人类被撕裂成无数个圈层,彼此敌视,彼此不容。
真正值得关注的,从来没有人关注。
理想的光辉消失了。
人类依旧是欲望的囚徒。
...............
李济廷坐在了月球环形山的山崖上,像是端坐于王座。他手上拿着银色酒壶,眺望着地球,勐的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太阳将他影子拉的很长。
成默仿佛听见他愤怒的呻吟:“真TM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成默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绝对的寂静中,他听见了玻璃破碎的脆响,连绵不绝的机枪射击,激烈的争吵,孩子的哭泣,还有死亡前的嘱托,最后......他听见了扣动扳机的声响。
这声音绵延成大提琴呜咽,像是一小节哀婉悲壮的旋律,它在真空中盘旋,直接钻进了成默的脑海。
成默能感觉的到李济廷的痛苦,这些痛苦在他意识里具现成景象,就像他端起杯子,轻嗅香气,就能说出它藏在色彩之下的配方。
家人、朋友、爱人、理想、信仰、希望......
这些李济廷曾经所拥有的隐秘支点,如今一一失去,他坐在那里,像是无所依凭的巨人。
成默凝视着李济廷的侧影,真切的感觉到了世事如梦。
一切皆是琼花朝露。
没有什么恒久之物。
只有循环往复。
没有尽头。
成默又觉得寒冷,像是李济廷的记忆,带走了他心上最后的一些余温。
李济廷突然开了口,“你开始不是问,谢旻韫献祭了自己又获得了什么吗?没有一句感谢,也没有一句忏悔。”他幽幽的说,“我曾经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成默像是重新睁开了眼睛,刚才所看到的都是飘忽不定的梦境。在他眼前李济廷依旧在火焰中燃烧,如同太阳,他的声音却藏着大海。
虚假的太阳还在下坠,朝着深邃蔚蓝的大海。
也许这是对太阳宿命拙劣的模彷,让李济廷看起来伟大又邪恶。
“获得了什么?”成默用劲了力气大声问,像是在暴风雨中询问天地。
“自由!”李济廷回答他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