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进行消减,这些封国区域内的税赋并未上交朝廷。
陛下受禅后,又对族内兄弟子侄进行了分封,更是扩大了封国区域。
何况全国公爵、侯爵更是不在少数,后妃、公主的汤沐邑更是占据了多数膏腴之地。
陈牧自是知晓这些情况,西汉末年,王侯贵族多畜奴婢,田宅无限,奢侈挥霍,土地兼并严重。
最终造成奴婢、流民的数量恶性膨胀,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可以说是民穷国虚,独肥了那些王公贵族们。
此次陛下肯放太子来魏都赈灾,倒也不排除考验太子的意思在里面。
虽说范眭在推行陈牧制定的《平患三策》方面可说是不遗余力,为灾后重建奠定了基础。
但是,辨证的来看,也正是因为有了《平患三策》,让伤亡的人数大减。
活下来的人多,吃饭的嘴巴就多。
以往的大灾,紧随的瘟疫让死亡的人数成倍增加,可以说是大破;而此次灾后,防疫措施得当,瘟疫得到控制,死亡的人数有限。
大破则可大立,而不破则不立。而这才是太子面临的真正难题。
陈牧跟着太子走了好几个重灾县域,很快太子手里可供支配的钱粮就如同雪花入水,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好在魏都郡大尹范眭是个称职的郡守,他任巡河御史多年,对于治水很有一套。
此次洪灾虽说事发地在元城县,但元城却处于魏都中下游,故而郡域内上游未曾遭灾,这给了范眭可供安置泛区灾民的空间。
虽说缺衣少食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范眭驱动一干恶吏向郡域内各豪强大户强行摊派,基本上使灾民得到了较好的安置,未曾发生饿死灾民的情况发生。
元城县的决口处至今尚未重筑,受灾最大的却非是魏都郡,而是紧邻魏都郡的河间郡。
河间郡原为河间景王刘章的封地,世袭至刘萌这一代。
此人原本放着太平王爷不当,公然反对当今天子受禅即位,还到处传谣平帝刘衎为陛下所毒害,崩于未央宫中。
陛下一怒之下斩杀了刘萌,撤销了河间国的封地,改为河间郡。
虽然刘萌自作孽不可活,死有余辜,但陛下并未迁怒到刘萌的子孙,仅是将刘萌后人刘恭、刘茂、刘盆子等人贬为庶民了事。
那河间郡沃野千里,一望无际。郡域内几无山川,如有洪水来袭,无险可守。
当临太子携陈牧等人巡至河间郡时,太子想象中的受灾场景算是真正出现了:洪水夹杂着枯枝败叶和泥水从眼前呼啸而过,源源不断的时而冲聚、时而撕裂于波涛汹涌的乱流之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如同惊雷拍打着脚下的土地,也拍碎了黎民百姓活下去的希望和未来。
少了河堤的约束,倾斜而下的水流肆无忌惮的在河间郡平整的土地上奔流肆虐,咆哮着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上游奔来,势不可当。
所到处樯倾楫摧、田园尽毁,大地如同被一张巨大的抹布抹平了一样。比恐惧更恐惧的是都没有时间去恐惧,比绝望更绝望的是都没有了生命去绝望。
这是一种被死亡诅咒过的悲凉,时空在这里被凝固,只有无边无际的洪流漫无边际的冲刷着原本属于这里的土地和家园。
在些许高地,太子还是见到了一些幸存者。那是一副无法用词汇去形容的景象:如果有地狱,那地狱就该是那样。
看着这群衣不蔽体、形同野兽的灾民,太子泪如泉涌。凡是能够当卖的物件,太子几乎都让其转化成了灾民的口中食和身上衣。
可灾民数量太多,岂是太子一人所能救助过来的。陈牧见太子如此悲伤,心里大恫。
史书上对王临结局的描写虽有些不堪,但此刻他对黎民的不幸遭遇却是如此的同情和不忍,那种心痛是发自肺腑的,是假装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