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听过并亲眼见过不少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撕心裂肺的哭声、痛不欲生的哀号,在每个饥寒交迫的夜里此起彼伏。
有些人的哭号是因为他们的生活艰难苦不堪言,有些人是因为他们的内心已被现实冲垮,有些人则是因为亲人抛弃了自己,而有些人却是因为他们曾经遗弃的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听着他们破碎的哭声,杏娘除了心如刀绞,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是为了宽慰杏娘,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崔洵曾对他“见死不救”的行为作出过这样的解释:在大的灾难面前,一个连自己都无力养活的人是根本救不了别人的,不要把这种杯水车薪的仁慈当作功德,只有当一个人具备更大的能力或更高的地位时,他的仁慈才是最大的功德。
那时的杏娘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如今,她却感到很困惑:如果崔洵说的是对的,那日月二老这子孙三代人的牺牲应该算是什么呢?
见杏娘半晌无话,师潇羽轻轻戳了一下杏娘的手肘,“你方才问我,为何每次我给他们送东西,不是那个人多一点,就是这个人少一点?”
杏娘回过神来,“对呀,为何?”
师潇羽莞尔一笑道:“我那不过是在重复他们那五个重孙干的事情而已。”
看着师潇羽俏皮的笑容,杏娘仿佛看到了五个稚童围在两位老人膝下欢声笑语的画面。
画面之中,稚子未龀,老人已老,但老人依旧坚持言传身教,以此来告诉稚子何为“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而那两位稚子听完,则嬉笑着拍手道:“仁则仁矣,恐不免其身;苦心劳形以危其真。”
桑榆暮影,怡然而天真。
杏娘怔怔地望着天空,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到最后,就只剩下她眼前这一片被黑暗统治着的天空,死气沉沉的,毫无一点生气。
她黯然转首,问道:“既然他们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为何还要他们去守阍?”
师潇羽道:“一来墨家大门不是什么人都能守的,二来这是他们俩自己要求的,他们觉得在他们子孙流过血的地方守着,那他们的家就还没散。”
杏娘默然片晌,道:“墨五爷用人,还真有其独到之处。”
师潇羽的脸颊微微一动,她没有马上答话。沉吟良久,她才开口道:“暗器,是世上最冷的东西;可墨家暗器,一个真正冷血的人是造不出来的。”
这样的话可不是一个关系一般的人所能说得出来的。
师潇羽或许也意识到了这点,她马上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自从认识师潇羽以来,师潇羽提到墨尘的次数还不如她的冤家柳云辞来得多,但每次提到那位红衣男子时,她的眼波之中总会不经意地泛起一丝涟漪,而那一道涟漪的阴影里折叠的则是一段只属于她和他的过去。
两个人无言地望着彼此的天空,没有星光没有月色的夜晚是这样的惨淡这样的冷清,所有的景物都好像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杏娘望着只剩下轮廓的远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冰冷的气息沉入她的心府之间,却意外地拨开了她心头的一团迷雾,“桥非桥,路非路,云非云,雾非雾,墨家大宅的面目还真是叫人看不透啊。”杏娘在心头默道。
“看来你也挺懂暗器的。”杏娘的话说得很婉转。师潇羽难为情地一低头,装作没听懂:“如果我懂就好了,就可以帮你解开银钗之谜了。”杏娘听完,笑而不语。
“杏姐姐,你怨祁爷吗?”
“不怨。”
“那你恨五爷吗?”
“不恨。”
师潇羽问得突然,不过,杏娘也马上领会了她问题之所指。
“骗人!”师潇羽忽的拉下脸来,“你怎么可能不恨也不怨!你和缃儿从临安来到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