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师潇羽,见其眼神里的迷惑似乎连她也不知道师清峰当时正是读着李白的《大鹏赋》才有此即兴之作。
“哼,你能学会挂金索和扫花游,看来你的悟性还不错。”尽管杏娘的回答出乎其意料,但铁鹞子的脸色依旧十分冷峭,不肯将心中的赞许之情流露分毫。
“撼庭秋的第一重乃是根本,前门万壑雷,后庭一叶秋。所以,撼庭秋,于别人,为‘撼’,于己,则为‘秋’。欧阳修的《秋声赋》中说过,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你所学的撼庭秋,大致如此。其后三重之变化,就看你是先秋风而起还是后秋风而起了。这一先一后,看似无差,实则差之千里。你师父让你自己悟,也正是此理。”铁鹞子典璧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不避忌周边之人,侃侃而谈,坦然自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第一重,泥而不滓,涅而不渝,心不慌意不乱,所见即所见,所闻即所闻,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典璧顿了顿,“其实,首关通了,余则不难。可你久久不悟,显然是你心不在焉。”
“杂念萦心,尘虑不净,天分再高也是枉然。”典璧一拂袖道,“所以,我也没什么可以指点你的。”
“前辈一语中的,恰解开了晚辈心中长久以来的一大疑惑。”听闻铁鹞子典璧一针见血的“指点”,杏娘既是感激,又是惭愧。
瞥眼见杏娘俯下身来欲作礼,铁鹞子立时摆手制止道:“唉,你千万不要谢我!你要是开口谢了我,那我这接下来的话就没法开口了!”那说话的眼神犹似是对这指点之功不仅不以为意,还十分之不屑。
说完,他还把脸一沉,鼻孔里习惯性地发出一声粗鲁的“哼!”
“五年时间才学了你师父两套最粗浅的功夫,还学得这般差,要是我早把你赶出师门了?”铁鹞子忿忿然尖声骂道,两道胡子随着他的声量一高一低地抖了两下,“所以你以后见着别人,千万别说我指点过我!免得教我这根铁蛇被人耻笑!”
杏娘与吴希夷心照不宣地相对一视,哑然不语。
二人皆知这铁鹞子本是好意赐教,但恐杏娘将这释惑之功归之于他,故作此恶语,以防杏娘对外声张,叫金鞭姥姥知晓后心里不痛快。虽然徐婆惜和他是旧识,但毕竟师道尊严,不可轻慢,他一个外人对其徒弟指手画脚,终究于理不合!
“晚辈虽是不才,但也决不敢辱没前辈名声。”杏娘谦逊道,“今日能得前辈这番教诲,已让晚辈惶恐不已,日后还怎敢于人前妄提前辈名讳啊?”
铁鹞子两撮胡子微微一撇,不答一词。回过头来,他又有意打量了师潇羽一眼,叹惋道:“真是可惜,你是女儿身。”
师潇羽正琢磨着铁鹞子说的那番关于“撼庭秋”的话,倏然觉得其言之有理,然而才一转头,她又觉得此人说话殊为无理,不觉秀眉上挑,语带机锋道:“亏得我是女儿身,要不然,您哪还能坐在这儿?”
“哦——为何啊?”铁鹞子故意追问道。
师潇羽侧过身脸,没好气地答道:“师乐家的好男儿,才不会和一个瞧不起女人的人同桌!”
祁穆飞闻言,也有些坐不住了:“典寨主,您今日可得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我和我九叔都没法与您共桌了。她是女儿身,怎么就可惜了?”
“哼!”铁鹞子一脸不屑地乜斜了祁穆飞一眼,然后拄起“铁蛇”站起身来道:“世侄女,不是我瞧不起女人。我只是遗憾,你若是男儿身,我便收你为徒,把我一生所学尽传授与你。怎奈家师生前有规矩,传功夫只能传男弟子。”
一曲《观沧海》,让铁鹞子枨触良深,也让他感慨良多:师乐家不愧是师乐家,一个丫头就如此了得!那时师父略胜他一筹,可如今,唉……此一时,彼一时啊!也不知秦樵关眼下的这些后进弟